场景 24-5 (田中奏折)
{ 可悲的是,结果并没有改变。历史的车轮依旧在原有铺设好的路面上转动着,改变的只不过是你观审它的角度。。。。。。}
我拿起那本较小的奏本狐疑问道,
“这一本是?”
田中沉吟片刻,肃然说道,
“那里面写着利田内阁唯一的幸存者,还有北方圣土的命运!”
我微微蹙眉,带着半信半疑的口吻追问他,
“但是我听说利田内阁不是已经被那个什么了嘛?”
跟着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记得石田教授提到过,军方的激进派曾在开战之前已经肃清了影子议会。莫非。。。。。。没清除干净?)
“原有一共5个内阁成员, 其中4个已于上个月被处决,但抓捕时走丢了一位。于其说是走丢,不如说是被人放走的。。。。。。”
说罢田中停顿了一下,点燃手中已冷却了的烟斗,话锋忽然间变的冰冷起来,
“不瞒你说,放走他的人正是老夫。”
“诶?”
这个答案晴天霹雳, 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没记错的话,我印象中田中义一历史上应该属于军方的铁杆激进派啊,怎么又会主动放了影子内阁的成员呢,这不就等于让猫主动放走了耗子那样荒谬嘛~
“很吃惊吧!当初提出铲除利田内阁的是我, 现在偷偷去放人的依然是老夫我。”
“莫非您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
政客的心理通常是很难拿捏的, 摇摆不定见风使舵也是常态,且看他怎么回我。
田中轻叹一声,眼神稍带忧虑之色,然后指着棋盘‘语气沉重地说道,
“就像我前面所讲,这一盘棋所暗示的‘就是18年后的亚洲局势。再说的清楚点,这就是日本的结局, 白方就是我们。你很清楚这已经是妥妥的死局了,连半分扳回的机会都没有!”
他这么一说我才恍然大悟,之前他提到棋局时我还没想到,不禁心中惊呼起来:
18年后。。。。。。那,那不就是1945年嘛?不会吧,你也晓得未卜先知,预测到日本必败的战果了? 我去,那你还呈上那狗屁奏折干嘛呢,这不是作死吗!
“既然首相您早就洞悉了日本始终要走向败局的,又为何还公开坚持去实施那个新大陆政策?”
田中冷哼一声回道,
“其实,这个政策并不出自老夫之手,而是陆军参谋长滨口雄幸的策划。当然,要站在军方的立场,建立一个以大和民族为首的新的亚洲秩序圈是坚定不移的国策,哪怕明知最后要失败也会贯彻到底。因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绝不会‘因结果怎样’而做半分退缩的,可我所顾虑的却是整个大日本帝国乃至大和民族的生死存亡。”
(提醒:滨口雄幸是田中义一之后下一个首相。)
说着,他拿回我手中那本奏章,语重心长说道,
“先人丰臣秀吉在200年前就对日本的国运做过一次详细又精确的预测了,其中明示在1945年8月15日,帝国将会被逼与美国为首的西方列强签署投降之协议,至此日本将成为美利坚的附属国。身为军人,当我看到这时,心中是何等打击,老夫那时恨不得就想立即与美利坚开战。可同时我又深知我是帝国的首相,理性告诉老夫不能明知最终的失败,还要坚持把整个日本的命运做为赌注,去跟圣使的预言做对赌,来争那个空中楼阁的亚洲秩序。”
听到这,我的呼吸开始加促起来。。。。。。
(他。。。。。。他已经清醒了吗,此刻的他难道要改变主意? 要这样,亚洲真的有机会能避开厄运,往后10年可以不用再卷入战争的漩涡了!)
要不是碍于此刻身份的关系, 我肯定会跳起来狂呼的。
“您难道是想要。。。。。。”
我的言辞微微颤抖,同时在等他的答案。应该说、此刻整个亚洲未来20年的命运都寄托于这个答案上了。
“绝不能对华宣战!”
他坚定的一席话语敲定了东亚整个未来的走势~
“能否扭转局势‘就得看陛下是否接纳我的第二份奏折,而你明天能否安全地将它送去军政处,确保在后天的御前会议上准时递交到陛下的案台又是所有的关键,你知道这个的份量吗?”
他望着我的那眼神,似乎送来了千万斤重担。我忽然觉得双肩一沉,顿时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霎那间我就觉悟了,这就是我魂穿过来的原因:拯救亚洲的命运, 避免那场毁灭性的浩劫~
“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完成任务的!不过。。。。。。”
“有什么问题吗?”
虽然不是很重要, 可我刚才突然就萌发了一个疑问。
“您为何不以首相的名义‘直接送去军政处呢?”
听后他嘴角浅浅一笑,和蔼的回我,
“刚才你就应该问了~ 是啊, 为什么我不亲自递交给陛下呢?
那是因为以滨口为首的陆军部已经知道人是我放的了, 也很清楚我倒向了利田阁那一边,所以恨不得对我除之而后快。但介于首相的身份, 他们才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但是这不代表他们不会暗地里使阴招。这么说吧,如果我明天亲自提交了,他们可以截取奏折, 然后伪造一份假的出来,再以叛国罪实施抓捕甚至立即处决我,最后再按个罪名向陛下回报。
可你却不同, 以你现在的身份, 他们应该是不会想到奏章会由一名少佐送出。不像我的处境, 现在我跟皇宫的所有通讯都已被监听。
你记住,明天要送的两份都至关重要!那份小的本子如果落到了军方手中, 那我放走的人将会立即没命,而内阁与圣土的下落也将不复存在。那份大的秘奏中,则是我力鉴陛下千万不可向中国宣战的10点理由,阐明了一旦开战,日本就会被拉进一场必败的僵局, 甚至还有亡国灭种的危险。”
说着、他脸色很凝重地望着我。
“你要知道‘即便你失败了,这边还有我。只要我这个首相不倒,他们是绝不敢轻易宣战的。而我也会尽快赶回日本,以总理大臣的身份紧急面圣,等陛下批阅盖了御印,滨口他们再想做反对‘也已无济于事。我们只要阻止了37年对华军事行动,哪怕只是推迟一两年,就改变了丰臣秀吉的预言,这样战败的结果才有可能会被改写!”
我低头沉吟,心潮澎湃。
他都这么不加掩饰的明说了,就是很清楚的在告诉我,这次他打算让我做肉弹不惜代价去完成任务。
成功了固然好, 如果失败,牺牲的也不过是我,一个不出名的少佐罢了。虽然听上去有点可怜。但从另一面想, 如果我真的挂了,自己的一条命去换千千万万的生灵活下去的希望,确实非常划算。况且我也不是织田少佐,不过是用他的身体来做一件伟事,再等自己离开这个肉身时也就可以不留遗憾了。
只是。。。。。。一个头疼的选择忽然蹦出:
我这么做肯定是改变历史了,那我的空间会不会也会就此消失了呢?那亚也她们会怎样。。。。。。。
一面是民族大义,一面是我自己的情感牵绊。在半分钟后,我心中暗道:对不起了。
然后坚毅的回道,
“放心吧首相大人,我会小心处理的。”
田中欣慰颔首道。
“这件事‘你要绝对保密,不能向任何人提起,包括你的太太。 所以,今晚和她好好聚一聚,说说体己话。。。。。。”
(我有一种感觉, 我。。。。。。哦不,应该是织田少佐明天多半会凶多吉少!我甚至有理由怀疑,即便成功了,但为了大局田中首相也会私下除掉我的。可就算是这样, 我还是会操控这个肉身,去完成这次时光之旅所赋予的使命,拯救千万生灵于死亡的浩劫。)
“明天我会与北洋政府陆军元帅张作霖会面,来引开陆军部的注意。”
我点头示意明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一位宪兵推门而入,整个节奏就像导演安排好似的。
只见他手中正端着两只盛了一半红酒的高脚杯。
田中递给了我其中一杯, 自己举起了另一只, 带着些悲壮跟我说道,
“织田少佐, 帝国的命运就维系在你我的身上了。来!祝你明天马到成功,我会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
“铛!”
杯击声响起, 我一口饮尽这杯壮行酒, 带着神圣的使命敬了军礼,然后就转身离开军政大楼。
在大楼的西侧门,早有一辆黑色柴油轿车在等候着。看我出来后,车上下来了两名军士,目测军阶最低也是副官。
我用余光丿了下他们的领章与肩章还有军服的样式,发觉和之前接我们机的那个话痨不太一样,虽然都隶属陆军,但感觉眼前的两位这一身更为华丽,而且他们还披了件增光发亮的真皮大衣,感觉有一股子煞气迎面扑来。
其中一名副官朝我敬了个军礼,吐着白气正色道,
“织田少佐,首相大人派我们在此等候,送您去新春舞会~”
我点头向他们轻笑一声,
“辛苦你们了!”
“那请吧。”
另一位微微鞠躬,向我伸手引路。
我开了车门,忽然间止步转头随口问了句,
“诶,对了,两位所属关东军的哪支部队啊?”
就见刚刚那名敬礼的军官,眼睛稍微朝左上方瞄了一眼,然后镇静地回我,
“我们是宪兵总部的。”
听后我就没有再多言,跟他们上了车,顺便悄悄将裤袋中的手枪上好了膛。
而就在我们离开后没过几分钟, 行政大楼的正门一辆军用装甲车飞驰而来。
待车停下后,之前跟织田夫人哈啦的那位副官推门跑下车。正好就撞到迎面巡逻的宪兵队长,于是就冲上前不客气的大声问道,
“喂,织田少佐出来了没?”
。。。。。。
一生中我还是第一次坐这种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柴油车。以前只是在影视中见过,当时看见还觉得又复古又有范,挺拉风的。但如今自己亲自坐了,印象就完全被事实颠覆。
客观的说,俺对声音的忍耐度自认为是挺高的,一般的嘈杂声,即使是在那种工地打桩机下,我也能当没事人似的看书做事。可这一刻,连我都没法忍受了,车子的引擎发出的噪声之大真的是相当夸张,这还没过两个路口呢,我就已经有了耳聪的感觉,而且还有一点让我浑身难受,就是车厢内的柴油味已熏得快让我窒息了~
但是即便是这样,我神经丝毫不敢放松,现在只要有一丝懈怠, 明天我就不用再去做大事了,就等着别人替我办后事吧。。。。。
坐在前座的副官从后照镜见到我的神色有异,就转身笑问道,
“少佐,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咋了, 做事前先跟我套近乎吗?你们这招电视剧里经常用的啦,就这点计量还想晃点老子,幼稚!)
我面带似笑非笑的神色回他,
“我爱读书,就比如心理学的。”
说着,我余光扫去车窗外。
果不出我所料,这条根本就不是去市区的路。此刻车外漆黑一片,而且还在缓慢减速中。
车子自从驶入黑暗中‘就开始颠簸起来,果然我估计的没错,这里应该是一处位于市郊的荒地,事后好方便处理吧。
“真巧了, 我也爱读书呢。”
副官刻意的回了我句,他眼神在暗示着:他并不期待我的接话,不过就是在做机械性的话题延伸,好打发时间来分散俺的注意。
“是吗?”
我话音刚落,车子忽然一个急刹无预警的停下。
开车的那名副官锤了下方向盘,不爽的轻声埋怨,
“哎,又他妈抛锚了,真是衰。”
然后他装模作样的开门下车,跟着再蹲下身做着假到不行的换轮胎的动作。可问题是,老兄啊,您的备胎呢?
做戏也不投入,那就别浪费时间尬演了~
“是啊~”
留在前座的副官假声假气的感慨道,
“可以窥探人的心理,应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吧。”
咔咔, 我隐隐听见前座传来了上膛声,我猜似乎他也不怎么想掩盖接下来要做的事了,即便让我听见了也无所谓。
但同时我也很好奇,究竟他有什么底气,就那么肯定俺的身上没有武器,而且还如此自信,仅凭自己的能力就能结果我的性命。
不过再转念一想也就想通了,说不定真实的织田其实是一名文职军人,又或者不隶属武官体系,因此他们在制定暗杀方案前并不太担心我前面的那两个疑惑。
“我一直在研究一个课题,人在撒谎时,眼神究竟有没有特定的规律可循。”
我忽然面不改色、接了一句听上去并不连贯的语句。
“那您总结出什么规律了?”
副官眼神霎时间透出一丝寒光,当中充满杀气。
“我曾经读过一本书,那本书中就提到大多数人在没有专门训练的情况下,说谎时都会启用右半脑的细胞编造谎言,所以他们眼睛就会下意识看向左上方。”
就在这时,俺余光瞄到了他的右手正从大衣口袋中伸了出来,
“哦,是吗? 那敢问少佐,是哪本书中写的,我迟点‘也想去学一下这辨认欺骗的技术~”
“FBI。”
“欸?”
嘭嘭,车厢内两声闷响、跟着再次沉寂了下来。
。。。。。。
另一名背对着车门,离了十几米外正大口的吸着烟。等车门推开时, 他杵在那儿不爽地埋怨了一句,
“还跟他废话那么多,路上早他妈该动手了。”
“没错,现在轮到你了~”
他听罢,一脸惊恐转过身。
然后就一声翠响滑过夜空。
仅仅用了几分钟,我就将两俱尸体拖进一旁的枯草垛,再用车里的柴油一把火点燃。
等最后草垛烧的七七八八了,我才悠然的开着这台老爷车慢慢绕回了军政大楼。
(别问我怎么知道回去的路,就凭俺这身少佐行头、路上就会有人带路了~)
车一停下,我就望见正要离去的那辆要接我的装甲车。
在看见我安然无事的下了车, 接机的那名副官就赶忙跑上前,神色紧张地询问我,
“少佐您没事吧?”
“没事,上车再说!”
然后就一把拉他进了装甲车。
昏暗的车厢内, 我用毛巾和水擦拭手上以及袖口的脑浆和血水。
坐在一旁的副官还在不停地埋怨着,
“陆军部的这帮秘探真是越来越张狂了,什么都做得出来。今晚刺杀不成功,他们一定会有下一步行动的,所以少佐这两天一定要小心啊!”
“那是自然地!别担心,他们没那么容易干掉我的。对了,知道策划今晚杀我的人是谁嘛?”
就在这一秒,我的内心突然间就产生一个疯狂的念头:
如今这个动荡的年代,杀人已经不再是那么的可怕。为了自保,为了生存,有时就须要狠心甚至还需要动杀心!所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兄弟同胞的残忍,而同时也不禁感慨,才来到这不到2个小时,我双手就已沾满了血水, 应了那句成语:时势造人啊。
“我猜应该是福山大佐,他可以算是陆军部的杀人机器!听说前年在国内镇压平民的行动策划就是出自他之手,而这一次他被调来满洲就是为了除掉当初反对滨口参谋长’的异己。我估计着,少佐您可能已经在他的名单中了~”
副官递给我另一条干净的毛巾,凑向我耳边低语,
“而且这家伙今晚也来了舞会。”
听到这句,我眼神中顿时泛出了杀气。
如今身处一个‘周围尽是杀人魔’的圈中, 我得认清一个事实:如果自己不狠毒,那就要等着被别人宰割。如其坐以待毙, 还不如来个奋力反扑,主动反杀!
(福山是吧,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了!)
。。。。。。
舞会是在关东军陆军参谋部所辖的公馆举办的。
一下车映入我眼帘的就是气派的府邸门庭,一眼望去我便非常肯定这地是霸占了哪位满清达官贵人的豪宅。此刻,正门口已被重兵部署,守备十分森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日军的作战司令本部呢,完全不像是在办舞会的喜气样。
就见宪兵与关东军所属的部队层层把守,警戒线都扩展到了十几条街外。
不过再等我进了大门后,呈现于我眼帘的‘可就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了。灯笼高挂、彩旗飘舞, 远远的就听见军士们的嘈杂声,掺杂着轻快的舞曲。
身处于这古色古香的四合院内, 我望着人头攒动的全是些穿着洋礼服的东洋绅士和包裹着和服的日本妹,耳旁传来的则是西方古典音乐,配上高挂着的大红灯笼, 顿感特别的变扭,甚至还冒出了些尴尬与羞辱感。
但这些异样并没有反映在我的脸上。既然舞会都开始一段时候了,我不敢耽搁,赶紧奔去里屋换上一身礼服回来。
等再出来后,即刻就被几位本地的华人高官围住了,口中说的尽是些言不由衷的问候之词。
这顿你来我往的尬聊直到副官走过来才算替我解了围。
我边喝着红酒边向一旁副官询问,
“诶,你看见我夫人了吗?”
“这个。。。。。。她,她好像。。。。。。”
副官欲言又止,脸色微微有了变化。而一旁的兵士脸上也霎时间有了异样,将头默默地低下。
“喂!我问你她呢,你倒是说啊!”
他们的反应让我有些不爽了,身为军人,长官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只见他们依然沉默‘并不作声。我没法再忍了,也不顾周围环境立刻拉下了脸,带着丝杀气低声吼道 ,
“是不是要我用枪指着你们脑袋才肯说!”
说罢我就做出了要掏枪的姿势。
副官被逼无奈,这才低声回道,
“是。。。。。。拉着。。。。。。夫人去了。。。。。。”
“说什么鬼话呢,我听不见,你他妈大声点!”
周围的声响确实吵杂,再加上他刚刚的声量即便是‘放在普通环境下也是难听清的。
这时,他旁边的士兵凑近我耳边,稍微提高了声量道,
“是福山大佐~ 他一个小时前拉着夫人去了。。。。。。去了右厢房,直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听完后我整个人都石化了,跟木杆一样直挺挺的杵着,那脸唰一下就跟菜市场的青菜一个色,尤其是听见最后那一句,‘现在还没出来’,我顿时就有了无地自容的绝望感,仿佛身后有无数只手在淫笑着戳着我的背脊!
所以,这一次我不完全是在演戏,虽然那一位织田太太并非我的老婆,但众目睽睽下那福山老贼就给我的肉身戴了顶超级原谅帽,但凡一个男人都会接受不了的!再怎么讲我也是个少佐,公然在这抢我老婆,他以为自己是西门庆或者韦小宝啊,以后老子还要不要在军界混呐!
(喂!你会不会太入戏了啊,也就这几天工夫,完成任务你就回去了,这里的一切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还真想在这儿一辈子角色扮演嘛!)
“少佐,可千万要冷静啊你!”
他们见我正欲要挪步‘直奔右厢房, 周围几个大汉就冲上来拉住了我。
“给我放手!”
我几乎是在用下达命令的口吻吼道。
“少佐, 不要冲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是真做了傻事可就全完了。”
“我要上厕所啦,你们叫什么呢,这他妈也叫做傻事吗? 快给老子放手, 我尿急了就撒你身上,你信不信!”
他们看了下我眼神,竟然真信了我的鬼话, 于是慢慢松开双手。
可与我表面上的反应形成反差的‘是俺的内心,在这一刻老子不停地怒骂附身的肉体原型。
没想到啊,真正的织田竟是名畏手畏脚的胆小鼠辈,他的手下包括副官的眼神都清楚告诉了我,他们相信刚才的反应不过是说气话而已,织田的本性是根本不会付诸行动的。我严重的鄙视这俱肉身, 竟连自己的老婆都护不住, 说真的他还算个男人吗?!也不知道田中那货究竟是器重了他什么,没担当、没勇气,更没有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
不过此时我得尽快抽身, 就要瞒着他们, 于是刻意秀出一脸无能的傻笑。
“喂,放完水待会一起去窑子逛逛啊,这地方我都快憋死了!”
副官和众军士听后,面面相觑再谄媚的笑道,
“好啊! 早就听说少佐有这方面癖好。我跟您说,这边的娘们可不比本土的差呢,少佐一定要见识下!”
(我嘞个去,织田这小子不止胆小无用,平时还是个淫虫呢!真他妈作孽啊,我咋会附在这身烂肉上的!)
在交代完后,我就装模作样、跌跌撞撞蹒跚的消失在黑暗中。
在确定没有人跟踪后,立即抄了条小径、撒腿就跑去了右厢房。。。。。。
清冷的月光洒落,将右厢房外的长廊照得如银纱轻覆,散发出宁静与祥和。半空挂着的红灯笼随着夜风轻摆,里面烛光被摇曳得忽亮忽暗。
透过半掩的门缝,我清晰地望见一只脱光了的禽兽,正压着衣冠不整的女子身上。女孩的柔美窈窕的躯体多处裸露在外,在大腿与手臂白腻的肌肤上,可隐隐看到数条血红色的抓痕。可想而知就在之前,这名女子是怎样极力的反抗着的,但是此刻她就如死肉一般,瘫躺在床榻任由那禽兽疯狂的肆虐着身体。
虽然我这个位置观望床榻的角度并不完美,但也是能窥得一二的。
你说她这是缠绵吗?当然不是,我还能依稀望到她的眼角处残留着风干后的泪痕,而双眸早就没了神色呆望着上方,木讷的脸庞上尽显绝望。
那她算是被迫吗,也许之前算吧,但现在的她已没有了反抗,没有了撕喊,屋内只剩下那禽兽满足般的呻吟。
仿佛我感受到,这一刻她已经放弃了自己赴死的权利,强忍着这般变态般的凌辱。
也许是这男的过于享受, 乃至于我都已推门而入了他还半点没察觉。床上的女人余光扫见我出现在禽兽的身后,原本惊恐的双眸中霎时间新的泪水就夺眶而出,止都止不住。
状,喘着粗气不客气的问道,
“怎么哭了!弄疼你了?”
就在疼字音刚落下的那霎,他的脖颈处、突然就被绕了一条白色的绸带。我在他身后使尽的全力往后一勒,只见他整个人就被我拖下了床,瞬间他脑内就开始缺氧。
也许是发生的太过突然,力道也过于刚猛,他跌下地的时候连一记像样的反抗都没有,身体不停地抽搐着。
我半分不敢耽搁,这要等他缓过劲来或者忽然反击,我就彻底玩完。于是不加犹豫,我抬手抄起一只床上散落的红枕头,一屁股坐在他腹部、双手用力掐住他的脖颈。
几秒钟后,只见这秃头老色鬼脸都开始发紫,还伴着几声吃力的咳嗽。
就在我觉得要大功告成了,突然间他眼睛一睁,瞪得像铜铃般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在认识到是我时,眼眸中崩出了仇恨的神色。而这一刻我也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于是猛地将枕头掩住他头,掏出枪就顶在了枕头中央。
这时床上的女人突然坐起身向我喊道,
“不要做傻事!”
我怒视着枪口下的禽兽,并没有回望她,而是喘着粗气喊着,
“要是让他活着,我们全都得死!”
说罢,再凑向枕头旁,靠着福山的麻脸前轻声吟了一句,
“要怪就怪你今晚找的人太蠢了。。。。。。”
只见枪口喷出一簇微弱的火花,再一声闷响过后,枕头内的棉花顿时絮满屋飞扬。
这次我是没有在任何多余的考量就果断了结了一个人的生命, 而且事后也没一点内疚或后悔的情绪, 只感觉是撵死了只蚂蚁一样随便。
而就是因为这种心态,导致我整个过程都保持冷静。倒是床上的夫人,已经被吓得瘫坐着全身发颤。她口中沉重且急促的呼吸声让我顿时起了怜悯之情,我起身脱下了大衣披在她身上,顺带又从床榻抱下床棉被将尸体包裹住,用装饰于床头的绸缎将其扎紧,最后再悄悄出门,叫上了副官他们进屋。
刚才还是很冷静地拦住我的那帮孩子们,在进来看到这种状况后,无不面面相觑,那脸色可不比床榻上的织田夫人好到哪去,除了没大喘气外,各个都被吓得连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瞠目结舌呆立在原地。
我瞧着后,不禁对他们有些失望:好歹都是当兵的,你们不至于见条死尸就吓成这德行了吧~
既然都不说话,那总得有个人出来控场吧,于是我沉声开口道,
“人是我杀得,与你们没关!只不过叫你们进来,我就是想告诉各位一个事实:福山要是不死,那可不止我‘连你们也会没命的。陆军部的连坐惩罚各位不是不知道吧,何况福山还是个大佐,要给宪兵知道是我杀的,那我们整个连队的长官都要被军法!”
“可是。。。。。。现在死的是福山大佐, 这件事是盖不住的啊!”
副官颤声回道,
“而且最多也就只能拖到明天中午!到时候陆军部和秘警全都会知晓福山大佐是在这里失踪的,他们必定会第一时间调查所有参加舞会的人,届时也一样会指向我们,这一层嫌疑我们是怎么也洗脱不了的!”
听后我没有回答副官,而是吩咐他身后的两位兵士,
“你俩现在就把尸体搬去装甲车上!记住走侧门,然后开去城郊偏僻点的地方,淋上柴油一把火烧了。”
副官听罢激动喊道,
“少佐,福山大佐是在这里失踪的,而且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他是跟令夫人一起进了右厢房的。。。。。。”
“你们不用再推责了!我待会儿就去军部自首,告诉他们人是我杀的。”
织田夫人的突然回答虽然非常轻微,但语气却显得极为坚决。
就是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片在我的心口上深深的划了一道。哦不!应该是织田少佐的心口。
我能感觉得到眼前的织田太太虽然心中百般不甘,可为了让丈夫置身事外,她却心甘情愿替丈夫背负这个捅上天的罪责。老实讲,在这一刻我很纠结!
让织田太太顶这锅,虽然于情确实很不厚道,可于理对于我的终极目标却没有任何影响。也许真实的织田真的会这么做,那我又为何还要多事呢?就让它顺其自然不就行了,我自个儿也摊个省事~
但转念一想,即便我完成了任务,但事后我心里要背负多大的创伤,而且很有可能还会跟我一辈子。不管真的织田会怎么应付,此时此刻我才是织田的支配者,这个决定也是出自我的,我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而不是让那个真实的织田来背我的锅。
不行~ 我不能眼巴巴看着心爱这个肉身的女人去帮我顶罪,最后自己却苟活了下来。
“你俩照我吩咐把尸体处理了,快点!”
我语气不改向士兵下达了最终命令。
等他们无奈搬走尸体后, 我一把拽起副官就出了厢房门。
远处的喧闹声‘渐渐的微弱了, 听上去舞会就要到尾声。
这时不知老天爷是否故意的,灰朦的天空飘下了细雪,让我们紧张的情绪平复了一些,同时也给这气氛增添了一丝悲凉。
我递了根烟给副官。
“相信我,今天不杀他,明天就是我们的死期~ 而且我不怕透个底给你,他这次不单单要解决我们,甚至连首相也是他们的目标!”
“首相?”
他用着匪夷所思的神色凝望着我。
于是我简单将今晚田中交代的事情跟副官过了一遍,当然,这当中并没谈及到圣土和丰臣秀吉的预言册。
“那我们要站在首相那边, 跟整个军部对抗了?”
副官的口气明显带着些胆怯。其实他的心情我是理解的,毕竟加上我身边的这些亲信,再加上田中义一那边的,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20个,而这些人要去对抗掌握着20万关东军的陆军强硬派, 换谁都会害怕。 可这就是我来这的使命, “恐惧”与“假如”这两个词眼必须得先从我的脑海中清除。时间不多了,已经没有那么多假如和后果可顾虑~
“我个人而言,与首相的立场是一样的:绝不可以把整个大日本帝国拖入一场必败的战争!你相信我,以首相的庞大资源,当他说必败时就一定是。所以明天我一定要把奏折送到指定地点, 哪怕被陆军部的杀手们追捕,我也断不会退缩的~ 你们虽然都算是我的亲信,可这次我不会勉强, 毕竟在日本你们还有家室。。。。。。”
“少佐不要再说了,虽然我信心不大, 但跟您共事那么久了。。。。。。”
他戛然而止,原本还有些担忧的脸上忽然间就喜开颜笑。
“今天的您、也是我们盼望已久的。。。。。。总之我们几个不会丢下您的,所以,明天我们一起共进退!”
这就是肝胆相照,在现今社会我们是体会不到的。当士兵们跟着你拼命,说到底就是把自己的生死符交到了你的手上。这一份依赖的情义,在非和平时期的人们是无法完全感受到的,而这便是可共患难能同生死的战友之情~
我没有再用过多的言语来回应,只是向他轻轻道了声谢谢。这当中包涵了千言万语,男人之间的情义也尽在了这两个字中。
跟着再简单商量了下明天的行程后, 我就独自回了房去。
一推门,就给我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织田夫人穿着整齐、半身爬俯在床边的圆桌上。她右手伸直,鲜血像水管爆裂般从手腕处涌出,桌上已经出现一大滩血水,正不停地从桌角滴落下来。
看到这一幕,我哪有时间再多做想法,急忙就跑过去,扯下了她和服的袖口,替她临时做了个包扎。
也只能说是庆幸、我和副官在门外谈的时间不算很长,要不然她可真的就要凉凉了。
也许是我包扎时用多了些力,她嘤的低吟一声疼醒过来,就见柳眉紧锁、睫毛颤抖着、双眸微微地张开。
我半撑半扶着她坐了起来,蹙着眉怒道,
“你疯了啊,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嘛?”
“我在想。。。。。。也许我一死。。。。。。你就。。。。。。就会没事了~”
“简直胡扯!这事我已经在处理中了, 你干吗还要节外生枝呢!你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办?”
我忽然感觉到,不知不觉间,我的口气已完完全全地在扮演着一位关心体贴的丈夫了, 这逼真的效果连我自己说完的那霎都惊讶不已~
或许在这一刻,我眼中的她早就换作了另一个人,那个让我牵肠挂肚的女孩: 小雪,现在不过就是借着这具肉身在隔空倾诉衷肠罢了。但可叹的是,织田太太却当成了真的,而我则在悄然无声中演起戏来,就连我自己明知是做戏却也深陷其中 不能自拔。
“你。。。。。。在说什么?”
“不说这个了,你先躺下吧。”
然后我抱着她走去床边轻轻放下,用两层枕头垫高了她流血的手腕。等过了十五分钟,再找了条干净的麻布替她做了二次包扎。这期间我们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的伤口。我不停地用手轻抚着皓腕,而她呢,如果猜的没错,应该在默默盯望着我吧。
替她包扎的时候, 我不自觉地就靠了过来,离她的脸颊不到半尺。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她呼出的温热气息,在轻打着我左边的面庞。
尴尬的气氛下,我下意识地偷偷望了她一眼。她的眼神柔情似水,当中仿佛还带着一丝惊愕,这和几小时前在机场时所见到的那位冷若冰霜的织田太太可谓是天壤之别~
“你。。。。。。你干嘛这么看我?”
被她这样凝望着,我顿时觉得脸庞微热 有些狼狈,赶紧装着若无其事地将她包扎好的手腕,轻轻放回了枕边。
为了打破尴尬,于是脱口就问了一句,
“你。。。。。。到底是谁?”
“诶?”
“是你变了,还是我失忆了?以前的你是不会这样对我的,你不会这样跟我说出刚才的话,更加不会碰触我的手。”
忽然她的眼眸中闪出一道伤感,这道伤感中又掺杂了一些疑惑与诧异,总之就是很复杂的神态,搞得我楞在那不知如何回应了。
“是啊?”
我沉默了几秒,憋出来的也只是毫无意义的敷衍之词。
她刚刚所讲的 让我推测出了一个结论:原本的织田对太太应该非常冷淡,冷淡到,我只不过几句听上去很普通的关心之词和动作,就让她觉得不正常了。
“这样不好吗?”
“没有啊。。。。。。就是不习惯。”
她口气恢复至之前的冷傲,可眼神看的出依然炙热。
“那、、、、、、你慢慢会习惯的。”
我一时间也不知如何答她, 就随口回了一句。原以为可以迅速翻篇,却没想到这句无心之言让她顷刻就热泪夺眶了,
“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吗?”
(我的天啊,这一句反问差点没让我当场破防。不就是很普通的问候嘛,难不成连这个也会成为她的奢求了?)
她眼眶噙着的晶莹泪珠告诉我,她积累了太多的委屈与压力已经达到瓶颈,加上刚才被那畜生凌辱,这要是换成我也会当场崩溃的。
一股子忧怜之情在心底犹然升起。我不顾心中牵绊,不考虑可能有的后果,跳过了那些患得患失的理性分析,忽然冲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她。
而当她被我揽入怀中的那霎,连我自己都被这反应给震惊到了。
她并不是我真实的太太,甚至和我原来的生活没有任何瓜葛。说的不好听点,如果这是一款游戏的话,那眼前的织田太太也就是其中一名NPC罢了,理论上是不可能建立起我与她之间的情感纽带的。但是这不是在游戏中,这里是一个真实的时空,里面没有冰冷的逻辑限制,任何的改变都可能会变成现实的蝴蝶效应。而我,现在却因这个寄存之人的过去,就想无脑的对她做出补偿。但讽刺的是,这个补偿背后真正的对象却是我自己思念着的女孩。
短暂的”不顾一切”后, 我终于也清醒的意识到了一个现实:由于自己随时都可能回去, 所以我没法给织田太太任何实质的承诺~
(那没有承诺背书的希望、会不会对她的伤害反而更深呢?。。。。。。糟糕,我好像失算了。@_@|||)
“答应我,不要再为我做任何傻事。 还有,从今以后你要幸福得活着,不管有没有我在。知道吗?”
我虽然直到现在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被那畜生凌辱的时侯没有反抗到底,但是我坚信,她那么做一定是为了她的丈夫。
织田太太没有用语言回应, 却是将我抱得更紧, 而我的肩膀被她止不住涌出来的热泪所染湿。
“好了别哭了,你这样我都快不习惯了~”
说到这,她破涕而笑,在我俩会心一笑的时候我的心中也同时感慨着:幸福其实真的很简单, 一个简单的拥抱, 一句温馨的关怀, 在这’不知道明天会怎样’的动荡年代就已经足够了。。。。。。。
我在想,此刻的她应该是幸福的吧。
她尽情宣泄这些年的委屈与痛楚,渐渐地放声大哭了起来,期间还不停地轻轻捶打我的肩头。我知道,她已很久没有这样发泄过了,心中积累了太多的郁结才会这么强的反应。因此我没有去刻意的安慰劝说,就是让她找到那只本来就属于她的臂膀,彻底的将她内心所有的负能量一次过释放掉。
逐渐我们周围的一切变得黯淡了,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了我们。不知不觉,忽然一行眼泪从我的右眼角滑落下来。
(哎。又一次在不属于我的空间、为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人‘而沉溺。而且、这一次我有预感‘自己将会沦陷得一塌糊涂。)
。。。。。。
“今晚就睡这屋吧,反正人都走光了。”
我斜依在床头揽着她入怀,她的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上。
“知道吗,今天是你第一次抱着我,哪怕是现在‘我都觉得是在做梦。”
她此刻的语气完全变了,不再是冷若冰霜的美女、而是转变成真正的织田夫人。或者再说的更确切点,是我,川添明的爱人!
我欣然一笑,亲吻了下她散落下来的云鬓 柔声答道,
“你会天天做着这样的美梦,只要是为了自己,而非其他人而活着,你就一定能幸福的~”
“你现在的口吻真像个哲人。”
说着、她低下了身,将头从肩膀下移到了我的胸口轻声低吟,
“最近都在读书吗?”
我听后欣然一笑,
“有些道理不一定要从书本获得的,无怨无悔的活好每一天, 不就是每个人生存在世间的理由吗?”
“无怨无悔地活好每一天?”
她细语了几遍,叹息一句,
“有这样的可能吗?”
我心中不禁暗叹着:这个时代的人有她如此的想法也属正常,因为他们无法跳出时代的局限。其实人活在世上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对得起自己才是首要目标,不是吗?
“为什么不可能,只为自己的理想,为自己而活, 不要去理会任何人!”
她眨了眨眼,双眸瞬间映出了一道希望的创景。
“那你呢? 你会为自己好好活着吗?”
(唉,这问题可就拿住我了。我连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在这肉身上呆多久, 又如何去向她保证好好的在这活下去呢?所以,我只能承诺。。。。。。)
“我会为自己, 还有你。。。。。。 活好今天!”
她的眼睛忽然闪现出一道惊恐之色凝视着我,以为我有离开她的打算。正欲开口,我果断地打断了她,
“放心啦,我没别的意思。但是你知道, 没又人能预测明天会怎样, 所以好好的活在当下‘才是最实际的, 不是吗?。。。。。。 好了, 我要说点正事了。”
边说‘我边轻抚着她的乌丝,
“明天我有任务, 所以不能陪你了。而且,我已安排副官一早送你去码头。你坐船先回日本, 登岸后就即刻回老家,途中不要停留。在爸妈那儿等我, 在我没回国前别回去我们东京的住所, 记住了吗?”
“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她猛地坐直,眼眸中充满着担忧的神色瞪着我,
“难怪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你是不是要瞒着我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啊?”
我急忙带着微笑解释起来,
“你想哪去了!我是一名帝国军人,危险的事自然会有,但你应该要对我有信心才是啊,总之我会回来的~”
“是不是因为福山今天的事, 我就知道。。。。。。”
说到这她就激动的哭出声来,我立即将她抱回怀中试图安慰,
“不是关于福山那厮啦,你可真会想!好啦,我跟你说吧,是首相舞会前跟我交代的。
“总之,我是不会丢下你自己先回国的!不管是福山还是首相,我心里只有我的丈夫。”
听完她的这番话,我差点没当场失态,心中除了感激,就全是怜爱了。
只可惜我不属于这个时代,要不然。。。。。。
(打住,川添明! 这世界没有如果, 不然广末彩的命运也不会这么悲惨, 片桐也是结识了你才丧命的,难道这些你全忘了? )
“你没丢下我。我不过是让你先回国,等我完成任务就立即回去。”
“我不信,你们军人的话有几句是真的,总之我就是不走!”
“听话,你留在这里, 我真的无法执行任务,到时还要照顾你我会更麻烦。。。。。。好了,不说这个了,总之你听我的话没错的!而且,如果你照我话做,我给你个奖励如何?”
我用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 然后柔声问道,
“今晚有什么愿望?只要不是让我去天上给你摘星星、拿月亮,什么我都满足你。”
“因为是我生辰, 才对我这么好嘛?”
她脸上露出一丝娇嗔,话里虽是在埋怨,可听上去却又是柔情万种。
“今天是你生日?”
我惊呼了起来。
“是故意装傻呢,还是另一次的掩饰?”
她这句话暗示着、真的织田少佐从来都没有和她过过生日。
现在的我, 一个连明天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的我,已下定了决心今晚打算用心去完成她的心愿。因为我知道,她真的很渴望自己的丈夫能够稍微重视她~
哪怕是一句微不足道的问候,抑或她生日那天送上一份简单的祝福,对她来讲就已经足够了。
“没装傻呢。”
我猛然起身穿上了衣服就冲去衣柜。
在打开后‘您猜怎么着,竟然给我发现里面有一套中式的女性传统礼服,并不是影视剧中很俗气的大红大绿的旗袍,而是带着淡雅的天蓝色绸缎冬衣。领头用着白色绒毛绣成,外面在配上件雪白色的貂皮披篷。我估计应该是原来主人留下的,于是便拿了出来递给她。
“就这件了,换上吧!现在我就帮你庆祝生日,你换好后就去正门大院,我先去帮你准备。”
“诶?现在就要帮我庆生了?”
“对啊, 就是现在!忘了我刚才说的了吗,活在当下。你换好后就过来吧,我外面等你。”
说罢我就套上大衣冲了出去。
。。。。。。
小跑到了前院,也就是举办舞会的地方。我简单环顾了一下,就利落的扯下挂在正门大院的彩旗, 为庆生做起准备。
这时院内早已曲终人散,人走茶凉了,现场只有零星几名衣衫单薄的老人和小孩萧瑟于凛冽的寒夜。他们正小心翼翼清理着桌上吃剩下来的食物、和杯盘狼藉的餐具。
虽然雪停了,但随之而来的是超级降温,此时室外温度保守的说也有零下十几度了。其中一个老人颤栗着双手,慢腾腾的扫着桌上的剩羹, 在他后面跟着名看样子不到5岁,一身碎花粗布薄袄的小女孩,我猜应该是他孙女吧~
就见小女孩挪着小碎步紧紧地跟着老人,眼睛还时不时的偷望着桌上的剩菜,她一边看一边咽着口水。
望着这些深受苦难的人们, 我心中感叹:
这帮日本鬼子战后再怎么解释自己也是被逼的,在本国如何如何悲惨的遭遇等云云,但不可否认这帮货曾经在人家的土地上大肆掠夺、无差别的烧杀抢掠、还霸着人家的屋子若无其事的庆祝节日。可反观眼前这些平民,在自己的土地上还被这帮孙子给奴役着,却不能发声~
(靠,这操蛋的战争!)
我恻隐之心爆发了,甭管我来时的肉身,以及现在这副不属于我的皮囊是什么身份、来自哪个国家,可我的魂还是中国人,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在见到受难的同胞时,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于是我放下手中的事,静悄悄的走到瘦骨嶙峋的老人身后,轻拍了下他肩膀。
他吃力的转身回望,在看到一名身穿日军军服的我后,吓的赶紧脱下棉帽低头鞠躬,用着不纯正的日语颤颤巍巍的解释,
“对不起太君,对不起。。。。。。对不起!”
我淡然一笑,将他和那名小女孩拉到一旁操起了久违的中文,
“很冷吧‘大爷。”
也没等他回答,我就脱下大衣给他披上了。可没想到就这简单的动作,不单单让眼前的老大爷哑然失色,就连其他收拾碗筷的人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原地呆望着我,就好像眼前这人是只怪物似得,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秒过后,他好像回过神来,赶忙将自己孙女拉到了身后。声音也变得更加哆嗦,改回了中国化向我哀求着。
“我、、、、、、您就饶了我们吧!”
跟着就噗通一声,向我下了跪,一旁的小女孩被吓得悄然哭出了声。
“家里就只有俺和孙女两人了,我求求您,您就放过她吧,她还小!”
“这。。。。。。您这是干吗呢? 赶快起来,地上凉~”
我忙伸手搀扶起他, 同时心中转念一想,也就知道缘由了:老人可能认为我对他们要做些什么,才吓得不知所措。也难怪他会这么害怕,估计这时候,没哪个日军会对一名中国平民这样和善的,没有鬼才怪。
他的恐惧并没有因为我的温情话而消退,还想坚持跪着,后来被我一把抓住了胳膊才没有跪下去。
但老人还是不停地哀求着我,
“您就行行好, 放过我们吧!我求求您了,下辈子俺给太君您做牛做马。。。。。。”
就在这时,外面冲进来了两名戴钢盔的宪兵,只见他们气势汹汹的朝爷孙俩奔了过来。我见到那俩凶神恶煞的样,还不等他们发难就朝他们吼道,
“来得正好! 去,通知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剩的,全部熱一热给我端出来。”
我的怒声喝止住了宪兵继续过来的步伐,他们立定在原地‘朝我敬了个军礼。
其中一个宪兵不解的问道,
“少佐, 您这是。。。。。。”
“今天是我夫人生辰,他们所有人是我请来的贵宾。 “
跟着我手指扫了遍在场的老人和孩子,
”我嚓,还愣着干嘛,快点去!”
我粗鲁的喊道。
“可,可他们是支那。。。。。。”
“他妈的!叫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小心我毙了你!”
果然少佐的军衔对这帮虾兵蟹将还是管用的。
这不,长官发火了,这两宪兵就立即撒腿跑了出去,望着他们狼狈的背影、让我险些笑出了声来,有够滑稽的。
等他们出去后,我又接着用中文‘向在场其他人喊道,
“行了,你们别弄了,都来这边!”
待全部的人稀稀疏疏的聚成一圈,还在纳闷这位会中文的太君究竟要整什么事时,我放低了声调、笑着解释道,
”是这样的,今天是我夫人的生辰。我们夫妇刚来贵地,在这里没什么亲朋好友,也请不到人。平时我们俩都喜欢热闹,所以还望各位。。。。。。各位父老乡亲们别嫌弃,和我一起帮我夫人庆个生,如何?”
正说着,突然察觉自己的身份去称呼他们为父老乡亲着实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就释怀了。
本身我又不是日本人,和他们一样是中国人,这么称呼很恰当,也接地气!
跟着我倒了杯红酒递给刚才的大爷, 自己也举起一杯斟满的酒杯笑道,
“大爷,要过年了吧?来!祝您过年好~”
他双手颤颤悠悠的接过了酒杯,望着杯中之酒没有动作,过了许久忽然间嚎啕大哭了起来。
随即周围所有人也擦拭起眼泪。
我理解他们所有人泪中的苦涩。
连续不断地战乱,眼前大爷的家人,或许已经成为了战争的牺牲品。千千万万个像他们一样的中国百姓,已好久没有过过一个安稳年了。他们一直在颠沛流离和家破人亡间徘徊,大半生都在逃命,又何谈安稳?过年好这三个字,看似再正常不过的祝福,对他们而言却仿佛是几个世纪前的话语,几十年的军阀混战已让他们看不到半点生存的希望。
试想一下,不久还要爆发日本侵华战争,到那时百姓就真要永不见天日了!
近百年在华夏这片土地上,承受了太多的苦难,此刻有多少像大爷这样的人存在?他们如蝼蚁般为了生存尽最大的努力。而相比付出,他们希望的,在后世的人看来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不过就是为了能看到明日的日出而已~
所以,就算是为了他们、为了同胞、明天我也绝不容半点失败!
我给在场所有人都斟上了红酒,再递到了他们每一位手中。
也许是天气太冷,又或者是自己很有感触,说话的时候我竟情不自禁地颤栗起来。说的言辞或许在他们耳中听来会有些奇怪,可是对我来讲却是有感而发的真言。
“我不知道会多久, 但我相信所有不好的厄运都会过去的, 幸福的日子一定会来临!什么都别说了,我先饮为敬!”
然后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这是我对他们、乃至所有同胞的承诺。虽然听上去有些空洞,可这就是我要实现的诺言。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留在这个空间,我就会拼了这条命去阻止战争的开始。哪怕是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
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夫人穿着那件高贵雍容的中式冬装,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下。
她看见我与一群粗麻烂布的老人小孩正围着圆桌吃着热腾腾的火锅时, 面容不禁有些惊讶。
我一把拉着她‘走去这些父老乡亲跟前’, 用着中文介绍道,
“给各位介绍一下!她就是我夫人, 也是今天的。。。。。。呃,照中国的传统,应该称呼为寿星是吧?”
老人赶忙搀着孙女走了出来, 什么都没说直接在夫人跟前下了跪。
见状我赶紧扶起他劝道,
“大爷,您可别再这样了!要不然以后我真的不敢再请你们了。”
说着,我从口袋掏出一叠大张的纸钞悄悄塞给了他,在他耳边轻声道,
“待会儿出了门就和其他人分了它。以后就别来这儿了,和孙女找个安宁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然后向他微微摇头,示意不要有什么下跪磕头的过激表情,再引来宪兵的话可就麻烦了~
没等他再次痛哭流涕,我蹲下身用手帕替一旁小孙女擦了擦满嘴油腻的小嘴,笑着问她,
“小妹妹,能告诉叔叔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嘛?”
她抿着嘴,用着明亮无邪的眸子眨巴眨巴盯着我。
当中已没有了之前的害怕,而多了些羞涩。
“楞着干嘛,还不快回官爷!”
爷爷悄悄扯了扯她衣裳,尴尬的向我笑着。
我听到大爷称呼我官爷而不是‘太君’,说明他已把我当成了同类,至少和一般的日本兵不同,这让我脸上洋溢起喜悦之色,于是向他摆手笑道,
“不打紧, 孩子都怕生的。。。。。。小妹妹!好吃吗?”
她向我微微点头。
“那。。。。。。肚子还能吃吗?”
她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爷爷,爷爷则向她拼命摇头。
我站起来向大门吼了一句,
“传令兵!”
一个小兵跑过来给我敬了个礼,我正色地向他下达命令。
”你跑步去厨房!叫他们再切10斤牛肉,顺便再给我拿10坛好酒过来。。。。。。快去!”
这一夜、吃了多少 又喝了多少我已忘得一干二净,因为那一刻我也醉了。不像酗酒时候那样的烂醉,那是一种自我的沉迷。但我还依稀记得,庆生会的末尾,我借着酒劲把自个所有财产,包括手腕上的手表都赠送给了他们。临走前,我不忘让厨房再准备了好多酒肉,让他们带回去过个安生年~
。。。。。。
酒意渐渐地散去了,我一眼望过去,此时此刻整座大院已是物理意义上的夜深人静了。
天空再次飘下了细雪,我蹒跚走去大院前方临时搭建的舞台上。在那儿,我吐着热气环顾着杯盘狼藉的下面,有一种悲凉感由然而起。
忽然,余光就扫到了旁边一物,原来这舞台上竟还有架钢琴, 之前我都没怎么注意到,想必是舞会安排的。
这也让我猛然想起,自从上了大学以后我就再也没碰琴键了,原来的钢琴7级证书也被彻底雪藏在家里的钢琴凳内,现在的场景再次撩拨起我的尘封心底久亦的悸动。
于是我踉跄的过去,拖出椅子,轻轻打开琴盖。
在触摸到冰凉的琴键时,我竟不知道要弹点什么,脑中有了断片的感觉。
(不对啊,但明明我这刻就没有喝醉啊。)
一阵刺骨寒风迎面吹了过来, 加杂着细沙般的雨雪打在我脸庞。我抬头仰望夜空, 隐约透过云层望见了一轮月牙。
“怎么还不回屋啊?” 夫人送走了客人,也悄然来到台上。
我回望凝视她的一身雍容华贵,和所带出来的那股优雅端庄的气质。等再次环顾了四周之后,突然间心中有了一种十分熟悉的触动。
“你会弹琴?”
我没有回她,而是挪了下身拍了拍椅面。
她莞尔走来,坐在了我的身旁。
在两三秒的沉静过后,我的双手轻轻放在了琴键上, 同时回想着脑内已勾画出来的场景。
织田夫人闭上眼静静地听着我奏出的和弦,在这个雪夜,轻淡的音符融化了周围的环境,凄美的音律中散逸着无尽的叹息。
就在我按下最后一个琴键时,她微微的靠在我的肩膀问道,
“好美的曲子, 叫什么名字?”
“醉清风~”
“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我右手轻轻揽着她柔美如丝的肩膀,淡淡的说,
“我今天才想到的。”
“你到底是谁?”
她突然话锋一转,虽然问得十分随意, 但却明显带着坚定的口吻。。。。。。可矛盾的是、她问完后却止住了,没有期待我的回答,似乎此刻 她并不想知道我原来真实身份, 随即再次回到原来的主题 ,
“这首曲子应该还有配词吧?”
我停顿了一下,才点了下头回道,
“有的, 而且很美。”
于是我把歌词的日文翻译诵读给了她,而同时心中有了些骚乱起来。
难道。。。。。。醉清风的剧情也要发生在我和她的身上了?
{
月色正朦胧
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悸动,醉生梦死也空
和你醉后缠绵
你曾记得,那乱了分寸的心动
怎么只有这一刻
才会让你轻声吟诵 醉清风
。。。。。。
}
“这首词的背后还有一段故事, 想不想听?”
“嗯。还可以喝点酒吗?”
“好的,我帮你倒。。。。。。”
“来,红酒来了。喝慢点,这后劲挺大的。”
“嗯,谢谢~ 对了,这是怎样的故事啊?”
“是关于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爱情,不过蛮长的,你把衣服披好了,别着凉~。。。。。。要说了哦! 很久以前啊, 在这片土地上、有一位王爷。他有一个女儿、名叫清颐公主。。。。。。”
当我说到一半时, 她已经倒在我怀中睡去。
她睡得很甜, 就仿佛‘自己能永远在这梦境中’沉睡下去, 不愿再醒来,只是总有梦醒时分的那一刻。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我悄悄将她抱着去了东厢房。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 说实话我还真不忍心撒手离去。但是时间不等人, 今天是一个历史的转折点, 是绝对容不得半点闪失的!
我迅速系上了皮带, 穿上大衣。在临走前,回头静望了她一会儿。
看着她平稳的呼吸,以及脸颊上泛起的红润,我好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不要再继续了,只不过‘现实还是打醒了我,一声微弱的叹息后我推门离去。
其实我也知道,在抱她入屋时她就已经醒了,只是怕让我担心,所以才一直装睡。可笑的是,我又何尝不是在伪装自己,怕她洞悉将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危险呢?
等迈出大门, 我不加掩饰的‘打了个超大的喷嚏,就见副官和3位已整装待备的士兵等在了门口。
“少佐, 按您吩咐的都准备好了!”
副官今天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颔首说道,
“你们在这守着, 等夫人醒了就送她去码头。我都已经和她说了,她知道的。。。。。。等我送完第一份奏折‘就会和你们在码头碰面。”
“这里就交给我们,少佐放心去吧。”
敬完礼后, 穿着普通宪兵服的我,跳上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摩托车,带上钢盔与防风眼镜便赶去了第一个交货点: 濑户药局!那是一间日本人开的药房, 坐落在沈阳东郊的某处。
说真的,我事先实在没想到, 这家药局怎么会设在这么隐秘的小巷里, 跟电影中间谍秘密接头的场所高度相似,果然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特务窝。因为巷子很窄, 甚至连摩托车都无法进去, 我只能停在外面的大街旁。熄火后我瞟了眼周围,就见50米外的前方停着一辆运兵装甲车, 心中顿时就起了疑心。。。。。。
因此我也不着急了,悠闲的点了根烟,叼着它从容地走去对面的小吃摊,悠然坐下并要了个烧饼和热水,准备先侦查一番再行动。
“太君, 这是找您的。”
老板踱步过来‘甩在桌上1块大洋,而本来做这事的小二,却在远远处心不在焉地擦拭着碗具。
我接过后就暗笑起来:你可真会做生意啊, 我给你10个铜板, 你直接找了我1块大洋那么慷慨!?
“在这儿做很久了嘛?”
我啃着大饼问道。
“可不是嘛, 光绪年我们家就在这儿做买卖了。”
我偷瞄了一眼他那油光白嫩的双手, 跟着意味深长的点点头说,
“生意还不错嘛!诶, 今天是怎么了, 那边停着辆装甲车 是不是有事儿啊!?”
“这就不清楚了。”
他讪讪一笑, 眼眸还不时地瞟向那个巷子。我趁着他心不在焉的一霎,快速用余光扫了一遍摊位,之后心中就确定100%出事了。我现在敢大胆推测,这边已被陆军部控制了, 而且目标就是小巷内的濑户药局,只等那个送信的人一到就可收网围歼!
至于得出这个结论,原因有二:
第一: 我开过来这一路,一整条街都不见一个军事据点,甚至连个警局都没有。然而忽然间,这鸟不拉屎的街角却停了一辆可以运输10几人的装甲车,很明显就是今天突然部署的~
第二:刚刚这位烧饼老板,铁定是陆军部派来的。哪有做了几十年烧饼生意的手会这么白嫩,估计就是某位坐办公室的伪军头子。还有,他竟然还会找错钱,明显那时就是心不在焉,那眼睛不时的注意对面,就是在留意送信人是否到达!更何况他周围的那些临时演员就更为夸张了,表情全是同一号脸色,面无表情地吃着碗中那不存在的面疙瘩, 可见这演技有多么的差劣~
如今摆在我面前的问题十分紧迫:就是要不要直接进去呢?
首先一点可以非常确定了,那间药局已变成了陷阱,进去就是个自投罗网。但我总得知道濑户掌柜现在是生是死吧, 需要个准信我才知道下一步的操作。如果已经死了,那倒也罢了;可如果依旧活着,那我就必须要把他救出来,抑或一枪了结了他。否则影子议会唯一一个成员的行踪若让陆军部获悉了,整件事的性质可就全变了!
此时我也只能求神拜佛保佑,他别一时顶不住‘吐出了真相啊!
几秒的脑内碰撞过后, 我毅然决定:进去一探!
当我朝小巷走去时, 明显感应到了后面的小吃档里,一对对凶狠且带着杀气的目光‘正盯着我。
踩在深巷中‘那覆盖薄冰的地面时,发出喀嚓喀嚓的脆响,再配上我瞬间加快的心跳,像是奔腾的野马在胸腔中疾驰,仿佛空气中有一股邪气正在逼近,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一种死神正悄然靠近的压迫感~
(诶,不对啊!老板来了我应该开心才对啊。。。。。。算了,反正就是我的周围被浓郁的压抑感所包围!)
药铺是一间不大的两层木屋,在大堂内有不少“病患”正坐等着抓药,而站在柜台后算帐的那位、穿着灰色传统浴衣长袍,留着仁宗胡的想必就是濑户掌柜了。
当我入门时, 很多病患都抬起了头、不友善的望了我一眼, 然后又很不自然地低下头‘继续做着之前的事。
我心中轻蔑一笑,怎么又是一群横店群演呢 就只会尬演?@_@
跟着就踱步走去柜台, 而掌柜仍在埋头’算着他那一页空白的账目。
“是濑户掌柜吗?”
他抬起头,神情颇为懒散的回我道,
“正是, 请问您是。。。。。。”
我刻意地‘转头朝后方望了一眼, 然后再小声说道,
“有人叫我带个口信给您。”
他听罢,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沉声问道,
“是不是叫你带本小册子过来?”
我脸上故意显现出颇为神秘的神态,从柜前踱去了柜后。
而就在同一时刻,我身后那几位病患的屁股也悄悄离开了座位。
“带来了嘛,那本册子?”
他倒是等不急了, 口气有些仓促。
我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凑近他的耳旁。这时,我余光扫到了他浴袍内套着的军服,以及显眼的陆军肩章,它们与昨天被我勒死的福山佩戴的一模一样,均为三条深黄色的肩杠,乃是大佐军衔。
0.01秒后, 我身子略略地移向他身后, 然后勾着他肩膀‘在他耳旁轻声回道,
“不是一本, 而是很多本哦。”
待他反应过来有诈时, 我的右手已扣死了他上半身,跟着迅速解开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整齐挂着的15只手雷。
这一刻,所有病患都不装了脱下了戏服,全场都是真枪实弹的秘探。不过有别于真正的士兵,他们并不是日本军人,而是一群穿着黑色警服的伪军。这就暗示了这次是绕开军部的秘密行动,因为派遣皇协军只要不多,是不用事先上报的。
一下子,十几只冰冷的枪口全亮出来指着我俩。
没错,是我们俩!
而这位大佐看见我身上的手雷时, 原本还要反抗的双手又乖乖的放下了, 冷然反问我,
“知道谋杀帝国高官会是什么罪名吗?”
我冷笑一声回道,
“不太知道~ 只不过,我清楚一个道理:一名下等兵的命去换一个大佐的,是一个非常划算的买卖!”
“田中你这老匹夫,竟然敢用这种奸招!”
“还好, 没你们陆军部的人贱!”
跟着我大声朝他的手下喝道,
“全部人,慢慢把武器放在地上!然后让我看到你们双手慢慢举起,再慢慢地趴在地上!记住,一定要慢,听到了没!”
那群彪捍的军警听后,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并没有后续动作。我在猜他们肯定是没听过这种缴械的方法, 心底正纳闷:也不晓得眼前这人是哪只部队教出来的?!!
我右手扣着其中一只手雷,左手趁大佐不注意时,快速缴械了他腰间地手枪,跟着将枪口顶在他后脑。
“给我快点! 我数到3,没做完的、你们的长官就要被爆头了哦!。。。。。。1。。。。。。2。。。。。。”
果然是伪军,怕死的很。他们见我是玩真的,迅速把武器丢到了地上,再照我的指令乖乖俯卧于地。试想这要是正规日军,估计就要当场火拼了,也算是拣了个便宜吧。
(难道今日俺的幸运max了?那要不要试试回去,先把关东军司令也给毙了,说不定会成功哦。。。。。你醒醒吧,做梦还早呢!)
见到他们都已照我所说的爬俯在地,我便向大佐发话。
“濑户人呢?”
“哼,你来的太迟啦,他已经送去陆军部了。。。。。。”
我一个不耐烦的眼神,忽然抡起枪柄狠狠朝他的脑袋猛地就是一下。
他随即就一声惨叫,血水从他额头哗啦哗啦的,像水管爆裂似的飚了下来。
“他娘的,信不信爷现在就把你的脑袋当核桃’敲呐,快说!”
“我说的是真的!”
还在嘴硬,而且这货还凶恶得回瞪了我一眼。
(我嘞个去,还敢不爽,看来不给你上点颜色,你怕是当老子病猫了!)
我开始学着电影中的大反派那样,在最后的高潮阶段显现出来的那种歇斯底里的神态。
我眼睛无情地望了眼柜台,跟着猛然间用力将他的右手按在了桌上,枪管顶在他的手背,跟着语气冰冷中带着杀气的威胁他道,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然,你就得跟你的右手说再见了!”
“你疯了吧,知道自己在干嘛吗!”
嘭!
枪声刚落, 大佐就痛得连句像样的撕喊声都发不出来, 几乎就要失声了,就见他微微退后,佝偻着身躯不断地呻吟。
过了一阵,他颤颤巍巍抬起右手,绝望地望着手心中,那个滴着血的小窟窿。从他绝望的眼眸里,我猜想他此刻的心中不敢相信,身为大佐,今天竟然要和自己的右手说永别了。
而我是不能给他时间回神的,必须得继续施压。于是就当做之前没有发生事一样,果断抓起他左手按在了桌面。
这时他再痛的失去理智,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眼神中瞬间就被惊恐所充满,脸色已有了屈服之意。
“你放了我。。。。。。放了我。。。。。。 我就说!”
“现在你还配跟我谈条件?再不说,我怕你跟左手也要说再见了!”
说着我的枪口用力朝下一压。
“好!好的, 我说,我说!。。。。。。他,他就在二楼~”
我用力扯下了他腰间的系带,并熟练的将他的双手反绑起来。
然后再用枪指着其中一名趴在地上的军警,向他呵斥道,
“就是你,给我起来!。。。。。。我给你10秒, 跑步去二楼把那掌柜带下来!劝你别耍花样,你的长官可是在我手上的。”
他畏手畏脚的爬起身,动作有些墨迹,似乎是不敢上楼的样子,还不停地望着大佐。
我见状后就怒瞪着他喊道,
“给我快点,我数到10,要是不见你下来, 我第一个就杀了你长官, 然后再炸烂你们这帮人! 。。。。。。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啊!”
那个时代、所谓的警察就如蛀米虫一般也只会残害忠良,更何况还是伪军体系下的军警,他们对真正的恐怖份子却一点辙都没有,真是一群败类中的战斗机!
一分钟不到,就见一位戴着圆形黑边老花镜、顶着半头白发的老者被带下了楼。他的嘴被一团麻布堵住, 双手被反绑着,相信这位就是真正的濑户掌柜了~
我随即命令那名军警替眼前的老者松了绑, 然后对着只剩半口气的大佐轻声说道,
“不好意思,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护送我们去你的军车, 然后就没你事了。”
有大佐替我们保驾护航,从小巷出来‘再到视野宽阔的大街上, 这一路倒也没发生什么意外。
等我们出现于街口时,原先把守在小吃摊的那群临时演员,早就换好军服并架起机枪对准了我们三人。只不过因为他们长官被挡在前面,成为了我们完美的人肉盾牌,所以没有一个人敢乱来。再说,那个时代又没有空中支援,也没有部署狙击手在高处放冷枪,因此我应对起来也非常沉着。除了不停地环顾周围,就是命令大佐按照我的指令,缓慢移动到装甲车的停靠处。
而街边那群白痴们也只能呆立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我们从容的上了车。。。。。。
上了车后, 我和濑户掌柜第一件事就是换上秘密警察的军服。然后,我用着枪指着车门外的大佐,示意让他也上车。
他喘着粗气忍痛喊道,
“你不是说等送你们到军车后,就。。。。。。就放了我吗?”
“对不起,我那是骗你的。 少废话,快上车!”
有一说一,这事我的确做的不太厚道,这名大佐受了伤还要忍痛替我们开车。不过也正因为司机是大佐,所以这一路上都很安宁。他们事先估计,一定能够抓到那个送信的人,因此沿途没有设置任何关卡检查,这才让我们畅通无阻就驶到了码头。
就在快到目的地的转角时,我让大佐靠边停车。
等我和濑户下了车后,我转身‘对驾驶座的大佐轻声说道,
“好了!我也遵守我的诺言,现在就放了你。。。。。。”
没等他有任何反应,我猛然举起了枪,跟着码头上空就回响起了四声枪响。
濑户当场就呆若木鸡了, 而我把车门一关, 冷静的说道,
“别紧张,这是必须的措施,他不死、我们的行踪很快就会暴露的,而到那时死的可就是我们了,走吧!”
刚刚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很像一名恐怖份子,完全没有信誉可言,而且还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处决了人质。
可我却一点都不后悔,甚至还觉得有些光荣。
无赖与不讲武德一向是恐怖份子的绝招,当然我也不例外, 更何况,在现在这个战乱纷飞的年代,鬼子们口中的恐怖份子有着另一层伟大的使命:用敌人的鲜血来祭奠受难同胞的在天之灵~
一路上,我把田中首相交代的事‘跟他做了简要的说明,而他也早就知道了一切 低声应道,
“首相释放的那名议会成员,名叫河本隆一,目前知道他住处的只有首相一个人。我是前天晚上得到一个送信人的消息, 说首相这两日会托我将一封秘册交给议员。”
说到这、我们看见远处‘水面停靠的大汽轮了,于是我止步说道,
“就是这一份。”
说着从怀中抽出那本小册,交到他手中。
他接过后快速游览着,而我掏出了根烟点燃,在吐出一缕青烟后感慨道,
“如果是要转移他去安全的地方, 你们最好要快点。啊对了,他现在人在日本嘛?”
濑户的神情越来越沉重,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嗯了一声‘继续阅读着。我从他的表情变化可以判断,这本册子所谈及的事有可能很严重,也就不敢打扰他,静静的在一旁抽着烟。
几分钟后、等濑户看完时,他整张脸感觉都已经呈现翠绿色了。
“怎么了你这脸。。。。。。出什么事了啊?”
我望着神色木纳的他,不禁问道。
“给我打火机。”
说罢他也不等我同意, 就直接伸到我的口袋内,然后毫不犹豫的点燃了册子。
“等等!。。。。。。这份,你不是要转交给河本的吗,干吗现在又烧了?”
“我必须得亲自回趟日本了, 事关重大!”
“没问题!我们这就是去码头的,待会儿你可以和我太太一起回国。”
他突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从内袋中掏出一张纸,语气非常严肃地跟我说道,
“你听着, 假如我和首相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你一定要留着条命回去日本,然后到这张纸上写的地址,找到河本隆一,叫他立刻离开日本!”
“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越听就越犯迷糊,虽然这事‘跟我来这儿的使命关系不大,说到底即便河本出事也是关乎日本的命运,跟我要拯救的人又没半毛钱关系。可是因为是圣土那边的,也就是里希里,就怕万一牵扯到东郡那个岛,那可就会影响到很多我熟知的人、他们的命运了。
而他在选择说与不说中挣扎了几分钟后,终于将我拉去一处隐蔽的角落,然后偷偷透露了一个所谓的惊天大秘密:
“根据一个预言所预测 ,日本的命运将会在未来20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可能一跃成为亚洲的霸主, 但也可能相反,最终成为邻国所唾弃的阶下囚。而如果是第二种情形成真了, 那河本隆一的命运就是日本唯一的希望,所以他目前绝不可以留在日本当炮灰。”
“刚才你烧的,应该是丰臣秀吉的最后一卷预言册吧?”
一般我看人的眼神与脸色一向很准,他这一分钟内神情变化由浅至深的层次非常明显,说明事态的严重性不言而喻~
而在此刻能够让他的心情激荡起伏的,唯一的可能也就只有跟影子议会的秘密有关了。而我们再细想一层,就不难看出影子议会中,最有可能成为震撼蛋的内容无非也就两个:
第一个就是北方圣土,那一处牵扯影子议会的过去、颠覆日本历史、在日本统治者的意识内仅次于神界的圣洁之国。第二个就是丰臣秀吉的预言册了,而留言册中最为神秘的就是第六册,迄今为止从未有人看过。既然只有这两个选择,即概率学中薛定谔的神秘50,那我的中奖率自然也就不会太低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的表情显然是很吃惊的。
“因为昨晚首相跟我说了!”
我并不打算隐瞒他,这样反而更有利于沟通的畅顺,而不必在时间已经很紧迫的前提下,还要分散精力去猜忌对方而不敢直言。既然他和我一样也是田中选中的人,那么暂时和我也算同一个阵营的,于是我大胆的告诉了他我的真实目的,
“ 不过你放心,我今天能在这里跟你说这些,也就说明我要做的事,其目的和你一样,我们都不希望日本被拖入这场必败的战争之中!”
可是与我期待的不同,他听了后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
“你恐怕是误会首相的真正意图了。没错,假如可以避免日本眼下这场必败的战争固然最好,但真的避免不了那也是天意,我们不可强求~”
“啊,你说什么?”
“其实,真正需要避免的并不是眼前的浩劫, 而是将要到来的最终日!到了那时,日本的国运就在北方圣土上了。”
我眼睛听后是眨了又眨,完全懵逼了!
他刚刚在说什么啊?是我耳背听错了嘛?
什么最终日、世界末日还是新约启示录里的最后审判呢?
“你。。。。。。你能否说的再清楚一点,我有点听不懂呢!”
我此刻连烟都顾不得抽了,任由它烧到尽头。
“你可知道丰臣秀吉最后一卷预言册中,那最后的事件是什么吗?”
“世界末日嘛?”
其实这个倒很好猜,他的预言功力那么神, 对于人类未来的历史了如指掌,那他所记录的最后一个事件自然而然就是人类文明消失的那一刻了。
“没错、可你知道他记录的那一刻是什么时候吗?”
这个问题倒打得我措手不及了,让我头脑瞬间空白,一时间我还真不晓得如何应对。
与前面的问题大相径庭,这个犹如一把重锤、撞击在我的心坎,霎时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老实说我是很不想知道答案的~
这就好比有个人突然问你,想不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一样。但不同的是,跟你预测什么时候会葛屁的人,或许只是一个江湖术士、大概率他只是为了骗钱罢了,而现在这位丰臣秀吉却截然不同,在他的大事表中事件的触发率是100%的。所以同理可推,表中记录的最后那日也将会被敲死, 没有人可以改变它的到来!
但讽刺的是,在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后,强烈的好奇心还是略微占据了上峰,让我即便在那么大的抵触情绪下,依然想窥探这最牛的天机:
人类的终点‘究竟会定格在哪儿?
当答案从他口中轻轻吐出来的那霎, 我就感觉灵魂和肉身霎时间都解体了:
吖艹,这、、、、这这是真的吗。。。。。。@_@|||
在不知道答案前,我还盘算着‘可能是我的第十几重孙那一代的事,可是当我听到以下那句后,我心中那点希望算,算是彻底被奔过来的羊驼给踏碎得连个渣都不剩了。。。。。。
“就在下个世纪、第五年第七个月的第二日‘就是最终日。 除了北方圣土,整个凡间都将会被卷入一个天洞中彻底毁灭!”
有足足1分多钟我的身体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听不到任何声音,眼前一片乳白色,周围的一切全都被浓浓的白雾所覆盖。
在那一刻、我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了一串数字:
2005-7-2
。。。。。。
到了码头, 我们就遭遇了陆军部秘密警察数百人的伏击,看的出他们已经在那埋伏了很久,各种路径全部都设有火力点。在火拼中, 我带出来的两名士兵‘以及濑户掌柜都相继中弹身亡。
不夸张的说, 陆军部为了抓捕几乎出动了一整个联队来包围码头,而且直接在四周的火力点上架起了重机枪,这说明他们连个活口也不打算留了。果不其然,待我和濑户一出现,这帮人就无差别的疯狂扫射人群, 不少搭船的旅客也成了这次搜捕行动的殉葬品。
在最后关头,副官松本佑二‘拼尽全力掩护,我和夫人方得以成功的从江口一条小径撤离,但他本人却被军部给俘虏,生死不明!
阴暗潮湿的街尾,正有一对黑影打着冷颤相拥在一起。。。。。。
“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了。。。。。。好多了。。。。。。”
“不行,我、、、、、、我先送你,送你去医院。”
“等一下,这点伤我没事的、、、、、、不要去医院了,他们现在正抓我们呢。现在去医院的话,就是、、、、、、就是送死,不可以的!”
“还管这么多,你脸都发紫了~。。。。。。 来,我抱你!”
我正要抱起她时, 另一只黑影忽然挡在我的视线前。
我见状赶忙掏出了手枪。
“你夫人要再不抢救就真的会死了!只不过,假如你现在带她去医院的话,你们俩也全都会丧命,此刻你们能信赖的人就只有我了!”
黑暗中传来的是一把男声,且声音与周围的空气一样冰冷,好像是出自一具死尸的口,毫无温度!
“你是谁?我又凭什么要信你!”
“就凭你已没有了选择,现在你们只能跟我离开这里!”
“神经病~”
话音刚落,靠在我怀中的夫人就猛烈的咳嗽着,顿时口中溢出了好多鲜血。
我见状赶忙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
“没关系,别听他的,你坚持会儿,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黑影没搭理我,过来一把就把我推到一旁。
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眼巴巴地看着他,扶住了奄奄一息的织田夫人。
只见他的掌心,忽然闪现出一道淡红色光晕,这一幕立刻让我惊愕失色,没想到这人竟然还有魔力!于是我不敢再出声阻止,唯有静静地伫立在旁,带着敬仰之情注视着眼前的这位大拿,这感觉就仿佛正在目睹着,耶稣降临拯救世人般。
他慢慢地将掌心靠向了右肩,当光晕接触至右肩的枪伤时,夫人随即轻微的呻吟了一声,紧跟着她的呼吸就开始明显平缓了,而且听的出当中还带有一种享受的娇声。
半分钟后,那个黑影转身向我冷然说道,
“好了,她的伤口已经痊愈。现在,你们俩可以跟我走了!”
原本还是带着崇拜之情的我,听罢一脸懵逼。。。。。。
诶,你这是要赤裸裸的绑架我们嘛?连去哪儿我都不知道,就要被逼上贼船了?
大哥,你是不是把我想的过于天真了,以为这就能买下我和夫人的命?
就在我要反驳时,身后忽然一道强光射入,看光色好像是出自手电筒的,跟着就听见黑暗之中有个人嚷道,
“全部举起手来!”
(哇靠, 宪兵来了。。。。。。@_@)
就在我还犯愁该如何反击,黑影突然一个出其不意的转身,如另一个世界的我、手掌轻松一摊,就见掌心射出两道流光!然后就。。。。。。
就没有然后了,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
即便现在他就在我面前咫尺,但我始终无法看清他的面孔, 就好像他的脸上天然覆盖着一层黑纱。
我心中忽然灵光一现‘不禁暗叹道:
诶,不对哦!这时候忽然有个人专程来救我们,还带着超能力的,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了。
“你该不是从圣土来的吧?”
他没有否认,回了我一句,
“我的使命是带你们离开这儿。”
“去哪里,圣土嘛?”
他没有回答,我也明白了。就像他说的,我们已没有了选择、唯有跟他离开方可保全性命。
只不过,在码头我投江的那一霎,俺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了。
。。。。。。
江畔寒风刺骨,市郊废弃的漕运码头边停泊着一艘中古世纪的大帆船,一眼看去、它与近现代的工业城市形成了很大的视觉反差。
织田夫人被另外一位黑衣人搀扶,依靠在甲板的扶手旁望着岸上我和刚才那名神秘人。
而我正在努力尝试着说服神秘人。
“我现在不可能跟你离开, 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
“你指的就是把奏折送去陆军部这件事?”
神秘人不以为然的低声道 :
“你认为以自己现在这个处境,还能改变丰臣秀吉的预言嘛?”
“即便我失败, 我坚信田中首相也不会眼巴巴让即将到来的浩劫发生的! 所以。。。。。。”
“对不起,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田中义一今天下午与张作霖会面时,已被军部的人炸死了!”
一听到这、我整个人就呆若木鸡了,脑内就好像’被万炮齐鸣了一遍,嗡嗡作响。我微张着嘴、呼吸开始急促了:
怎么可能啊~ 他不是说只是为了引开军部注意才和张大帅见面的嘛? 怎么结果会变成这样!
神秘人看到我脸上的反应,猜想我可能有所动摇了,于是继续说,
“就算田中不去和张作霖见面,恐怕也活不到今晚的!昨天陆军部已经部署对他的斩首行动,即使他今天不去见张作霖,他们也会安排在首相公馆的刺杀,想逃脱很困难!”
听罢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冥冥之中,都在历史的轨迹下运行着。 历史中记录:张作霖确实于今天被日本人害死,只不过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原来张大帅只是日本陆军部计划中的陪葬品,他们真正要除去的是首相田中义一。
一想到这,我不禁痴笑一声,永远不要和历史对着来,不要低估因果的自洽!这一刻,我仿佛看见历史老人再一次向我露出诡异的笑颜,仿佛在嘲笑我:年轻人你还是太嫩了!
“还要坚持送那份奏折吗,你认为自己还能改变当下这个局势? 清醒点, 跟我走吧!”
我没有直接回应,反而是抬头望向甲板上等待着的夫人。
我相信这一刻,她急切的希望我可以带她离开这个战乱的国度,而在她的心中,只有北方圣土才是属于我们的天堂。
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走~
“就算这样, 我还想再试一次!”
“可是,这一次你再回去会没命的!”
他冷言回我,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默默关心你的妻子嘛?”
“我。。。。。。”
我字音刚出口,就见织田夫人从甲板走了下来。
她一定感受到了,我要完成这个自杀任务的决心,所以才下船做最后的恳求吧。同时,我也明白她这样很可能会动摇我,在失去勇气后就会放弃,然后心甘情愿的跟她远离这片战乱之地。
瞬间,一阵刺骨之痛油然而生,在长叹一声后我笑着迎向前去,
“怎么又下船了, 你才刚刚恢复啊。岸上风大,快回去吧, 我马上就来。”
“你骗我!你根本没有打算再回来!”
她伤心欲绝,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同时她眼眸向我透射出来的倔强中还掺杂着股怨气。
“就算我没有受伤, 你也还是会回去的!对吗?”
听到这,我也只能讪讪一个傻笑,心中暗自悔道:我到底在干嘛,欺骗一位深爱着自己的女人是不可能的,这个道理我怎么到现在还是不懂。
我要怎么跟她说呢?扪心自问一句:
难道我不想和她离开吗?
答案是: 我想! 非常想!
我承认现在的自己很糊涂, 很迷茫。
昨晚与她缠绵过后,我忽然发现再也没有扮演她老公的那种感觉,而就是把自己当成了她真正的爱人,至于他是否是少佐,对我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可矛盾的是, 我现在要做的,并非是原本那个织田该要做的事。真实的织田少佐只不过是田中手下其中一枚棋子,现在连主帅都死了,以他的性格大概率会退下火线,带着妻子悄然离开才对。
但是我,我并不是他,我不甘心历史的悲剧在我的手中上演~
虽然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可这个机会却可以拯救成千上万个生命,而这个希望对我来说太大了,足够吸引我去为之冒一次险,哪怕是献出生命!
“我不在乎你是不是雅重,从你昨晚闯入房间救出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想和你这个人在一起,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请问,这要求很过份吗?”
(原来,我这个肉身的真名叫织田雅重啊~)
听着她的哭诉,这刻我的心中仿佛被扎了千万刀,血槽都快见底了。
此时我根本没法再直视她了, 也只能微微的低下头。因为我已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像我昨晚说的,我目前只能尽力,尽力活好现在的每一刻,而除此之外我没法给出任何承诺。
“不过份!”
我几秒钟的卡壳后,重重倒吸了口冷空气接着道,
“ 但是。。。。。。我还是要回去,对不起呢!松本那小子现在还在那群人手上, 他是为了救我们才被抓的,要是不救他他就死定了。所以可以再给我1个小时吗?无论那时的结果如何, 我答应你 一定会回来跟你会合的!”
接下来发生的出乎了我的意料,她并没有再争论, 只有一句深情的承诺:
“无论结果怎样,我会一直在岸边, 就在这里等你回来、、、、、、你不回来, 我绝不会上船!”
从昨晚一直到现在,我就从没听到她用如此坚毅的语气说过话。
她话音刚落,噙于眼眶的盐水还是绝了堤。发现不对劲后,我赶忙低下头傻笑,来掩饰俺不争气的瞬间!
“答应我, 一定要回来!我只有这个请求了!”
她言语中几乎是用着哀求的口吻。
我感悟到在这个动荡的年代, 织田和我何其幸运,有这样的妻子夫付何求啊~
但还是有些可惜,我和她始终缺少了一样东西:那便是缘分了。
“好~”
我抹掉脸颊的眼泪,不敢再做逗留,我怕下一秒真的会动摇决心而放弃,于是毅然转身离去!
神秘人最后送我上了军车。
发动车子前,我非常严肃交代了一句:
“帮我个忙,不管一个小时后结果如何,带她离开这里~”
他听后‘眼神充满着悲情, 点了下头将枪递还,带着诀别的口吻向我道了别:
“那你保重了,一路小心。”
“嗯,你们也是~”
。。。。。。。。。。。。。。
{
如果上次的时空之旅是我带给了广末彩‘无穷的遗憾,那么这一次,我将会把这份悲哀与遗憾留在自己的身边!
哎~ 刚刚忘记问她的真名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有缘无份了吧。。。。。。。
}
40分钟后, 陆军部满洲分部行政大楼前, 我被几十名军警和宪兵所团团包围着。
和我对视着的是一名陆军部的高官, 目测他的军服‘应该是名大佐,此刻我手中并没有拿任何武器。
与高官目视了快十分钟,他才开了口:
“能单枪匹马不带武器‘就过来了,果然是田中的亲信~”
我不甘示弱回怼:
“我手中已经有最强的武器了, 根本就不需要带其他的、、、、、、奏折现在何处也只有我知道,放了松本,我带你们去拿!”
“好~”
没想到高官竟很爽快的答应了我:
“你跟我来吧!”
(诶,他是要耍诈嘛, 我事先安排的好几种预案全没用上啊!)
不过再转念一想,我都已经暗示他们奏折不在我身上了,他要想拿奏折就得听我的话, 所以我倒也不怕他会有啥阴谋, 于是就跟他走了。
但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不带一人,只身和我‘就这么坦荡的走去审讯间,这下我可就没法不多虑了:
到底现在是他有胆识,还是我变胆小了啊! 为何这货反而比我更自信呢?难不成他抓到我啥把柄了,知道我肯定会把奏折交出来?
不会是夫人有事了吧?也不对啊,那神秘人可不是凡人,怎么可能轻易就让他们从手中给劫走了!
哎,完全想不通呢、、、、、随便啦!
等到了审讯室打开铁门后, 就见昏暗的灯光下,松本和那些拷打他的人并排的站在一起,这一幕看得我有些懵逼啊:诶?这、、、、、、这是什么队形?
就在这时,突然审讯室的门从外被反锁了。我顿感不妙,慢慢向前挪了几步,借着微黄色的光线,依稀望见松本的脸和身上并没有我预期被拷打的伤痕,而之前在码头他胸口和腿上的两处枪伤也奇迹般消失。更加夸张的是,此刻他并没被绑着,而是与旁边的军警一样举着枪对着我~
(我嚓,你是不是被下降头了啊,还是被夺舍了,这套剧本完全出乎我的预料之外啊!-_-|||)
只不过一秒后,我就排除了这些不可能的假设,而剩下‘唯一最有可能,也是最绝望的情况就不言而喻了。。。。。。
两名军警趁我不分心之际,偷偷绕去我后面扣住了我肩头,快速将我控制住。而我并没有反抗,此时脑内只剩下无尽的懊悔:为什么俺会为了一个叛徒‘回来浪费自己的生命!再不济,我也应该先去送那份奏折啊。
长这么大,我就没有用过如此仇恨的眼光瞪过人。松本则根本无所谓,一脸冷酷无情的神态走到我面前,然后非常利索的从我怀内掏出那本奏折,再交给了身旁的大佐。
大佐打开奏折快速的游阅了一遍, 然后就欣慰的点头大笑起来。
跟着就见他从裤袋掏出火柴将它点燃,随着青烟散去,田中奏折从此消失。
他将已成灰烬的奏折丢在地上,再从口袋掏出来另一份长得一模一样的折子。
他踱步到了我面前,晃了晃它假惺惺地笑道,
“这将是田中交给陛下的最后一份奏折,在你临死前想不想听一听?”
也不等我回应,他清了清嗓子、念出了我们熟知的历史上田中奏折的内容、 那个赤裸裸表达想要吞并中国及其亚洲的野望。可是谁又会想到,这份公诸与世的罪证实际上是陆军部伪造的,真正那一份田中奏折、里面所提及的内容永远不会被世人所知晓。。。。。。
读完后, 他就命松本这败类带我去了地下室。而我立刻知道、自己在这个时空的使命即将完成。
那个神秘人说得没错,我是不可能改变历史的。其实我并不害怕死亡, 只是很不甘心而已。
等到了地下室,我心中最初的那个疑问又油然而升了:
到底我来这个空间是要干嘛? 既然不是为了避免战争带来的浩劫,那不会就只是为了让我见证战争是如何兴起的吧?真要是这样,那未免也太操蛋了!
“还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冷然瞟了他一眼,坦然回道:
“这个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早知道我会回来救你, 所以才在码头演了那出苦情戏、、、、、、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你也愿意将日本扯进一场必败的浩劫嘛!”
“其实,我不太关心日本的命运, 也不在乎这场战争‘日本是赢还是输。对我而言‘终极使命只有一个。”
他停顿了一下,我忽然感到周围的温度骤降,同时,他的眼神中透出了极为强烈的怨恨。
“破坏一切丰臣氏与他的议会。。。。。。我看你即将要死, 就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让你去黄泉路上不会做一只糊涂鬼~”
说着他微微靠近我的耳畔,凛然留下了一句震撼弹:
“我的姓式并不是松本。。。。。。而是德川!”
听完后、我瞬间就五雷轰顶,脑内的思绪被炸成了颗粒状。
唉,我明白了。。。。。。作为德川式的后代,他肯定得知自己的祖先德川家康是被石田三成所害死的真相。看着石田式扮演着德川家族统一河山 ,最终创立了江户盛世, 而自己家族却被逼要淡出历史舞台。这一种家族仇恨,使得他们的后代都有着推翻假德川氏,与影子议会的使命。现在的德川幕府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就只有影子议会。所以任何协助影子议会的人都将被视为德川后人的死敌、欲除之而后快~
他忽然像痉挛似的摇摆着脑袋、颇像羊癫疯发作了的患者。这样的激烈抽搐持续了几分钟后 他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看见我还在冷眼凝望,他不禁讪讪一笑说道,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们家族的遗传,在除去死敌之前的兴奋!”
“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一句是我在这个空间’留下的最后一席话。
他颔首凛然道: “嗯,我等着你投胎重生!”
我看小说中有过描述, 说人在不经意间、突然被人从后脑开枪时,是可以看到自己的血从眉心喷出的一幕、、、、、、现在终于被我验证了。
(夫人,对不起呢 看来我还是食言了。)
江面上、凛冽寒风越吹越猛,其中拌杂着雨雪。
天空已微微泛亮,岸边上正有一名女子等着她的男人回来,那一刻她眼眶中噙着的泪水也不知是寒风所致,抑或是因为她已放弃了爱人回来的希望。。。。。。